跟同一個人糾纏近三十年，是件很魔幻的事。

作了個沉重的夢，於是決定傳臉書訊息給已經十年沒聯絡的芝。

噓寒問暖中，得知他已然離婚多年，在一長串十分成年人的顧左右而言他之後，我寫道：「我對你心存愧疚，因為貪戀你的身體，我對你有所隱瞞。

」原本預期得到的是沉默或者問責，沒想到他只是輕輕的回了：「我知道。

」「我們第一次說話，是在畢業旅行時吧，你要阿甘約我出來，回房之後，阿甘有跟我說，他告訴我，你出現在我面前的，會是溫文又迷人的樣子，但本質上，你並不懂得善待別人，他教我如果沒有做好跌得滿身傷的準備，就別給你任何機會。

」「所以說，這一切可以說是我自己選的。

」「你也別怪阿甘，所有這些人，阿甘識你最久，還跟你交往過，把你看得很透徹，那是自然。

」「而且我知道你一直當我小白兔，但我真的不是，你帶我回家時，我就發現，有別人生活過的痕跡，我只是知道，為了你而在意這些東西，沒有意義。

」「你都知道，卻還是跟我……？」「從十多歲到那時，也好多年了，我需要一個closure。

」「為什麼你的closure不是追問確認關係，而是任由我一步一步向前？」「不是都說了，是我選的。

你的盔甲那麼重，我想看你赤裸的樣子。

」「好那你結婚時，為什麼會手機簡訊我，明明是你好久不回應我而斷了聯絡的。

」芝傳了個無奈的表情符號，說：「糗球我該說你真的很渣嗎，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那天，你告訴我，到了卅五歲，如果我未嫁你未娶，我們就去登記。

我知道你在講幹話，但我沒有當成幹話在聽。

我傳訊告訴你，是要讓你知道，不管你有沒有在等，別等了。

」「糗球，回憶很美好，也很無用，我們都老了，你不需要對我覺得愧疚，你沒有耽誤我，我知道，你需要知道自己是特別的，對我而言你的確是，但過了這麼久，也就僅止於特別了，事後的覺悟，應力特別強，你要放過你自己。

」